2007/07/23

忍辱

姪女說,學校裡坐在她後面的那個女生欺負她,常常用言辭罵她;經過她身邊時或出手或出腳,力道不大,但敵意十足;甚至還鼓動其他同學不要跟姪女來往,所以,姪女說,她在班上只有兩個朋友。

我們應該怎麼教她呢?要她反擊嗎?我們都知道不妥。姪女說,媽媽告訴她,不要理那個人。姪女說,這也是她的做法,不理她。

也許我會要我弟弟好好注意這件事情,畢竟高雄與新竹兩地相隔遙遠,我能做的不多。

我們其實得很小心,我們很可能為了保護姪女而傷了那個女生。

強欺弱,是動物本性,無論小孩大人,都隨時會把這種動物本能發揮出來,用以保護自己。但是,我認為這種動物本能是要修除掉的。 是的,那是修行人才能意識到的劣根性,非除不可。

剛 才讀到人本教育札記2007五月號,該期的第一篇文章(P.8)提到了作者在日本唸語言學校時面臨的處境,在班上佔多數的中國同學(二十歲以下),對於自 稱是台灣人的作者,在開學的第一天就開始糾正他,「不是台灣人,是中國人」,而班上只有兩個台灣人,卻偏偏很有台灣意識,完全不願意在國家認同這件事上面 跟中國同學妥協。於是不斷有強欺弱的霸凌情事在這個班上發生。該文作者說了一個狀況:

一個男生開玩笑地問我: 「我可以游泳偷渡到台灣嗎?」 「你現在告訴我是要我去報警嗎?」我開玩笑地回他。 隔桌有位女生一聽到馬上大喊: 「操!(肏!)報什麼警,台灣是中國的,警察抓什麼抓?」

另一個狀況是:

有天,我和趙聊到台灣的地理,由於我對台北市以外的地方都不太熟,他就回我一句:「連個屁大的小島都搞不清楚?」

後來趙很緊張地解釋並無惡意,完全是習慣了說「小的」是「屁大的」。

我應該怎麼面對這種事呢?我一直覺得除了隱忍之外,我沒有任何的智慧來處理這種霸凌的狀況。

剛好,今天的新聞裡有一條是說,泛藍執政縣市不滿教育部提出修改教科書五千個不適合用詞,泛藍執政縣市擬自編教科書。

我相信不論你是藍是綠,讀到這條新聞時,一定都會觸動你的腎上腺素分泌。無論你的立場為何,你對這則新聞的解讀一定都會讓你對敵對方充滿了憤怒。

你憤怒的根源何在?因為我們都很在意對於下一世代的意識形態灌輸這碼子事,你不希望你的下一代的國家認同是你所不認同的。你害怕意識形態霸權壓迫發生在你和你孩子身上,所以你憤怒。

我反對以暴制暴,是因為信仰。但我沒有足夠的智慧告訴你,我們還能有其他什麼解決方法。

曾 經,也許某人的祖先跟原住民有過械鬥,並立誓他的子孫永不得與臺灣「番仔」有任何牽扯,但是數代之後這個人的子孫為原住民文化的保存而四處奔走;也許某人 的祖父母在日本侵華期間死於日本人之手,所以某人的父親極痛恨日本人,但是某人卻在台灣成長並哈日哈到靠賣日本產品維生。

你以為告訴你的小孩說:「我們世世代代都是中國人(或台灣人)」,你的後代子孫就一定會認同嗎?你真以為你對下一代的意識型態灌輸有這麼偉大嗎?

如果你能看清這一點虛妄,你就不會憤怒了。

對弱者說「忍辱」,必定招致撻伐;「忍辱」是六波羅蜜之一啊。弱者不懂得忍辱,難道等他變強了,他就會懂嗎?

我記得看過一集Discovery的「勇闖天涯」,主持人在薩丁尼亞島的一個小酒吧問了一個很敏感的問題,大概類似:「你覺得你是義大利人嗎?」那個受訪者是這麼回答的:「在成為義大利人之前,必須先尊重我是薩丁尼亞人。」

也許這句話很智慧,不管台灣人或對岸中國人都應該把這句話給學起來。

對強者說「智慧」,必定招致輕慢。輕慢又如何,如果你懂忍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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